[双花]百味消融
[双花]百味消融
围炉聚炊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
大孙生日快乐，繁花血景一万年！
“在一个夏天，你应该做点什么？”国家队的庆功会，方锐把手里的菜单卷成一个筒子，装作是话筒对向他的队友们。
王杰希被方锐用话筒正对着，想了想，冷静理智地道，“撒我自己一把寒冰粉。”
一个人打八个王杰希的方锐愣愣的，显然酒精麻醉之下的大脑并没能理解魔术师穿透次元与屏幕的思路。
“行了，大眼喝多了。”叶修也不大清醒，口中含糊着把话筒推着转过十五度，对向王杰希身边的喻文州，“文州啊，你配合一下猥琐方？”
喻文州还尚有部分脑细胞清醒，但全部用在了维持坐姿上，并没有余裕思考。他皱了皱眉头，“夏天……夏天。”
脸色通红的黄少天听喻文州念叨，一把扯过方锐手里的纸筒，把它捏得都变形了，“我们！”他用另一只手拍喻文州的肩膀，“还有……无数个！属于蓝雨的夏天！”
方锐哭笑不得地用自己的黄金右手拉住纸筒以防自己完全缴械，“喂，喂，放手啊！”
李轩吸着果汁笑，周泽楷毫无良知地伸手戳孙翔的醉脸，还掏手机拍照发轮回队群。叶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默睡着了，苏沐橙伸手揽住叶修的肩膀把他的上半身从桌子上挪起来靠在椅背上，口中道，“夏天，可以吃冰激凌，可以逛街啊。”
楚云秀庄重道，“臣附议！”
“对……队……队长说得对。”方锐真诚的眼睛已经开始目光迷离，好歹还记得要赞同自家队友。
张佳乐本来在和肖时钦“上下其手”地处理摞在一起睡着的孙翔和唐昊，还能伪装成一个没醉的正常人。听了冰激凌，他却突然激动起来，一甩头朝着方锐的方向，发亮的眼睛盯住苏沐橙，“夏天吃冰激凌没意思，凉的！要吃火锅，热的！”
一直置身事外的张新杰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而王杰希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那就给你撒个熔岩烧瓶。”
也许莫名符合了醉鬼的逻辑，张佳乐满意地点头。但很快他就忘掉了寒冰粉和熔岩烧瓶，忘掉了火锅和冰激凌。像一个合格的一杯倒那样坐下沉睡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夏天，再睡一夏。
为什么非得是再睡一夏呢？张佳乐像个好奇宝宝那样问过孙哲平，你怎么不再睡一春，再睡一秋，再睡一冬呢？
“因为夏天最困。”孙哲平很不负责任地满嘴跑火车。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张佳乐不满于对方的敷衍，“哪个季节都很困！”
孙哲平说那是你饿呆饱困，揽住他，吻他。
张佳乐那时候被温热的唇瓣贴着，把再睡一夏的夏天忘到了南半球，让睡不醒的冬三月冰封了。现在，酒意困意交织之下，他又把这个问题想了起来。
夏天。
烈日。
百花俱乐部门口。
张佳乐早上为遮阳随手扣上的鸭舌帽现在不负众望，把他的碎发全都压在额头上，让他感觉额头痒痒的。他那时候就已经对视线、视角分外敏感，因此很是抱怨了一番这个鸭舌帽挡眼，干脆低着头走路。
硬硬的触感突然传来，已经晒得没了脾气和脑子的张佳乐要反应一阵子才可以意识到，这说明，他的鸭舌帽沿撞上东西了。
哦，不是东西，是撞上人了。张佳乐绝望地发现，他低着头，帽檐正好顶在对方下巴上。
张佳乐忙向后退两步，掀掉鸭舌帽，急急道，“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这个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能一个打自己两个的人面无表情，双手握住一根粉色的旺/旺/碎/冰/冰，利索地抬膝把它撞成了两半。
这是胸口碎大石的变种吗，空手断棒冰？张佳乐目瞪口呆，心想这个人是在威胁我吗？我碰上路霸了？他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小子，把钱交出来，不然下场如此棒冰！
伸手握住手机准备拨打妖妖灵的张佳乐很是惊讶地看着对方把半截棒冰举到自己面前，而且一脸无奈地对自己说，“百花缭乱同/志，你的头发真乱啊。”
“……落花狼藉？”被张佳乐握住的手机一头栽在地面上，年仅一岁。
迎着孙哲平震惊的眼光，张佳乐苦笑，没有去捡屏幕炸成蜘蛛网的手机，而是伸手接过了孙哲平的棒冰。
那是张佳乐第一次见到孙哲平。
“你说请我吃饭，就在这儿啊？”张佳乐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火锅店。
孙哲平满不在乎道，“怎么，不行？”
“现在是夏天，孙哲平同/志！”火锅店内的热气滚滚而出，张佳乐觉得自己要升华了，“K市的夏天，吃火锅？还就咱们两个人？”
而孙哲平没有丝毫动摇，还在给张佳乐进行思想教育，试图使他在物理意义上升华之前先达成精神的升华，“夏天吃火锅很爽的。怎么，没试过？”他尾音微微上扬，甚至带点挑衅的意味，眼睛里满是笑意，“敢不敢试试啊，百花缭乱大大？”
也许真的是达成了精神升华，张佳乐胸中涌起类似于引刀成一快那样的豪气。鬼使神差地，他率先去推火锅店的玻璃门，“试就试！一起啊，落花狼藉大大！”
而孙哲平淡定地抓住大门另一边的把手，拉开，“这门上写着拉呢。”
张佳乐：“……”
“鸳鸯锅？”孙哲平伸头去看张佳乐在菜单上画的勾。
“嗯，怎么了？”张佳乐疑惑道，“我以为你会吃辣的。”
孙哲平点头，“我的确吃。你不吃？”
“不吃！”张佳乐斩钉截铁道，“我舌头上的香草酸受体会爆炸的。”
孙哲平显然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怎样怎样的人，哪怕顶着好心的名头建议，也不是他会干的事。所以他只是拿过菜单，又打上几个勾，转手递给服务员，“就这些。”
他也没有问，能记得香草酸受体、据说学习不错的张佳乐为什么跑来打荣耀。
有什么好问的？不管学习好不好，大家都是冲着理想来的，不是冲着稳妥、冲着平庸来的。
退一万步讲，纵使那些“大家”都妥协了，总归他也是能理解张佳乐的。
……有时候也理解不了。
张佳乐矜持冷静地在被孙哲平转到他面前的清汤里涮了几片肉以后，终于忍不住，怂恿服务员把虾滑全部倒进了辣汤里。
“你想吃辣的就夹我这边的，”孙哲平疑惑，“干嘛非得都倒辣汤里？”
张佳乐煞有介事地道，“要是有不辣的，我就不敢吃辣的了。只有都是辣的，我才能鼓起勇气试！”
孙哲平在嘲笑张佳乐的勇气和肯定张佳乐的尝试之间纠结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平静地用漏勺把煮好的虾滑倒进张佳乐碗里，平静道，“来，试吧。”
那一天，张佳乐体会到了被辣椒支配的恐惧，还有夏天吃火锅的快感。
夏天。
阴天。
孙哲平左手刚换了纱布，搭在火锅店蒙着玻璃的桌面上。他很讨厌那层玻璃，也讨厌那层纱布，就如讨厌世间每一件可见而不可触及的东西面前的阻碍那样。
和张佳乐相处的时候就没有这种阻碍。他不是那种玻璃罩子下的温室花朵。孙哲平一直觉得，他像他那年仅一岁的手机屏幕一样，容易炸但是清明。
后来孙哲平又想，张佳乐实在是个有爆发力的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他就可以做成很多事情，例如说吃辣的虾滑，例如说一个人带领战队。
可是怎么就差了那么一层罩子呢？他就差一点就可以碰到属于自己、属于百花的荣耀了。
而孙哲平的作风就是平静地把辣虾滑放到张佳乐碗里，平静地把没有他的百花摆在张佳乐面前。他不再是能提醒张佳乐推不开的门可以拉开的那个人，所以只能在一边看着张佳乐撞得头破血流。
夏天。
蝉鸣。
“我决定退役了。”张佳乐的神色称得上是平静。
孙哲平点了一锅辣汤底，没有要鸳鸯锅，表情也很平静，“好。”
他还是什么都不问，因为他每时每刻都理解他，支持他，如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个日夜。
“哎这汤真辣……”张佳乐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孙哲平头都没抬，把纸抽抓过来扔给他。
孙哲平正对的桌面下响起咔嚓一声。
“大孙，你……”张佳乐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出来，“蛋碎了？”
孙哲平：“……”
他举起半截提前买好的棒冰，用另一只手砸张佳乐肩膀。张佳乐叼着塑料皮把棒冰从他手里拉走，有点红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夏天。
“义斩挺适合我的，”孙哲平评价，“他们需要一个经验丰富还不大上场的选手。”
张佳乐静默片刻才道，“你甘心？”
“不甘心，”孙哲平实话实说，“但是不大上场也比不上场好。”
“有大的比没有大的好。”张佳乐如是评价，然后在大盘羊肉前的方框里打了个勾。
孙哲平忍不住笑，“那霸图适合你吗？”
张佳乐认真地想了想，评价道，“Q市大虾不错。”
大孙也不错，特别不错——他太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又把这极限做得太极致。
“大孙，你无聊的时候都干什么啊？”吃饱喝足，张佳乐百无聊赖地瘫在椅背上，不由问。
孙哲平想了想，“我不大觉得无聊。”
张佳乐还是不死心，“不会是传说中的，打发时光，买车买房吧？你跟义斩那帮土豪混，前程似锦啊！”
“想什么呢你，没那么夸张。”孙哲平大摇其头。
张佳乐作出洗耳恭听状。
“房和车我都有啊，买多了也没用。”孙哲平十分真诚地说。
张佳乐：“……”
他真心实意道，“土豪来做朋友吧！苟富贵莫相忘！”
“你早就是土豪的朋友了，百花缭乱大大。”孙土豪眼睛里的精明亮闪闪的，“想争取进一步权益，就得进一步付出啊。”
许是这世上真有吃火锅吃醉的人。被过量香草酸鬼迷心窍，张佳乐一头撞在他肩窝里低语，“土豪，大孙，孙哲平——朋友你有了，要不要男朋友啊？”
孙哲平想也不想，转头吻上他的额角。
他们两人仍旧为了理想活，为了热爱活，不为稳妥活，不为平庸活。
夏天。
没有火锅，张佳乐盯着水煮鱼的汤，想着翻腾的火锅。他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好像融进了翻腾的火锅中，变成腾腾热气消散在屋子里。
百味消融。
只余你我。
为什么要叫再睡一夏？
因为在夏天认识你。
唉，写不出来我们随性强大认真温柔的狂剑……我爱大孙！大孙真汉子！（呐喊